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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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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面朝天只身著平常服飾的九歌出示參賽人員證明後,帶著自己的支援團隊進入了電視臺。

進去前,她在車中看到電視臺正大門前聚集了一堆記者,那些記者像是在等待什麽人一樣。

也許有哪位大明星要來?九歌猜測。

鄭野看到那些記者,嘿嘿一笑,啥也沒說。

他簽運比較好,抽中今晚的貼身保鏢兼保姆,花無意和其他人都沒有隨同,他們將在場外做支援。

化妝師小鄒和造型師開文都跟來了,之前只是試妝,化妝、發型、服飾在確定效果後就全部卸掉,等會兒在化妝間會給九歌做最後定妝並穿上演出服。

離鐘山市電視臺十五公裏遠的一個老居民小區的小巷內。

牧聚鑫慢慢走上前,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酒氣沖天、醉得人事不知的牧有為,表情怪異地冷笑了一下。

他知道這老混蛋得了指示要去找牧九歌麻煩,他跟著他,本想偷偷打昏他,把他扛回家。

哪想到剛出家門不遠,迎面走來一名男子,那人在他察覺前,拿著什麽東西對著牧有為的臉迅速噴了一下,牧有為連個聲音都沒叫出來,就軟癱癱地倒在了地上。

那人經過他身邊時對他笑了笑,還對他低聲說了一句話:“放心,只是讓他醉上一天一夜而已,你把人帶回家吧。”

牧聚鑫沒說話,甚至沒有回頭看那個人,但他握緊的拳頭卻微微放松了,老混蛋再混蛋也是他爸,如果有人對牧有為下狠手,他不可能見死不救,雖然他很多次想著老混蛋早死早好。

電視臺前的記者越等越焦躁。

不是說這裏會有關於參賽選手的不利新聞發生嗎?

為什麽關鍵人物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難道是有人在集體耍他們?他們接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正在向屬下發火的韓嘉瑞接到他妹的電話,揮手讓所有人出去。

韓恬芳在電話中道:“哥,那女人已經進入電視臺了,你那邊的安排是不是出了問題?”

“……你在教訓我?”韓嘉瑞面目陰沈。

韓恬芳一頓,笑,“哥,別誤會,我只是詢問情況。”

“我另有安排,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韓嘉瑞說著就要掛電話。

韓恬芳輕輕道:“什麽安排?如果是想通過化妝師等人下手,我可是聽說了我們那位貧窮無依靠的表姐可是自帶了化妝師、造型師,還有一個保鏢呢。”

“怎麽可能?她哪來那麽多錢……那兩百萬!”韓嘉瑞捏緊手機,嘲笑道:“韓恬芳,你說我們這是不是搬起轉頭砸了自己的腳?”

韓恬芳在電話中沈默了一會兒,忽然自問一般地道:“那兩百萬能讓她撐多久?”

“足夠久了!恬芳,想要不在最後的挑戰賽中輸得難看,你就好好練習你的刺繡吧。”韓嘉瑞切斷了通話。

參加這輪比賽的參賽者一共只有三人,牧九歌,桂騰龍和周昌,這不是往屆本市各類比賽參賽選手最少的一次,但絕對是最引人矚目的一次。

因為展覽會意外的超出規格許多的參觀者,讓這期比賽一開始就拔得很高。

很多人在比賽前就十分看好牧九歌,畢竟她前期展出的三幅作品確實給人與眾不同之感。

但因為評委的某些猜測,也讓人懷疑牧九歌是否真是那三幅作品的作者,而這些人還不少。

不得不說,在所有參賽選手中,牧九歌並不討喜,因為她太強勢——這是所有評委和大多數關註這次比賽的觀眾對她的內心真實感受。

強勢的理由在於,牧九歌一出來就鬧出了許多是非,比賽途中還和組委會中一名工作人員起了齷齪,甚至鬧到見血不得不叫警察的地步。

後來網上各家新聞更是大肆報道組委會內部如何黑幕,參賽者如何為了一個公平的參賽環境憤而搏鬥之類的小道消息,這讓大家又把目光投聚到牧九歌身上。

而參賽期間各種人物的關註又讓牧九歌的三幅作品被推到一個超越了所有市賽者的高度。

綜上所述,明明可以扮做弱者的牧九歌莫名其妙就成了大多數人心目中的強勢者。

人都會同情弱者。

可是牧九歌在這一連串的事件中並沒有成功獲得一個弱者的角色,她既沒有出來哭訴自己受到的不公,也沒有公開斥責評委對她的不利言論。

反倒是當初和她產生矛盾的工作人員薛主任到處向人哭訴這個叫牧九歌的參賽者有多麽陰險狠毒可怕以及多麽盛氣淩人,隱約中她還透露出牧九歌有著極為強硬的後臺。

薛主任又在話裏話外說她會被電視臺辭退,不是因為錯在她身上,而是電視臺領導因為牧九歌身後的靠山而不得不辭退她,就跟一開始牧九歌的參賽資格被取消,後來又被莫名恢覆一樣。

薛主任不足六歲的幼女也在電視上抱著自己的媽媽哇哇大哭,說自己的媽媽不是兇手,說牧九歌是壞人,陰謀陷害她媽媽。

謊言說得多了便成了真話,更何況牧九歌的作品以壓倒性的票數得到下一輪比賽的參賽權?

很多人都有仇富心理,這個仇富不光是看有錢人不順眼,其中強權、名人、過於優勢者等也都在這個不順眼之列。

所以今晚的直播節目,很多人都在等著看牧九歌的笑話這點也就毫不奇怪了。

他們在等著看這個女人又能鬧騰出什麽事——雖然人家除了在展覽會頭天和工作人員產生糾紛以外,後面就一直很安靜。

他們也在等著其他兩名參賽選手的逆襲——這也是觀眾最喜歡的情節,當一個弱者突然翻身,本來篤定可以奪得勝利的強者被從下面掀翻,那表情就可以讓觀眾們回味好一陣子。

當然如果牧九歌直接不出現,那就更好了,話題性可以更多,可以讓人猜測那三幅作品的真正制作人是誰,也可以繼續推演牧九歌身後的愛恨情仇。

為此,牧九歌自帶化妝師、造型師和保鏢一事不但讓其他兩名參賽者側目,也讓電視臺和組委會的眾多工作人員對她加深了反感。

你以為你是誰?

又不是什麽大明星,不過一個刺繡的,來參加市賽竟然還自帶工作團隊,是不相信電視臺的工作人員,還是你已經習慣擺譜了?

不管別人怎麽看,在經過短短一個小時關於節目的加強培訓後,牧九歌與兩名參賽選手一起坐進了大化妝間。

九歌是個敏感的人,她已經感覺出周圍的空氣相當不友好,不過她還是保持了表面的禮貌。

不知道是不是存了別苗頭的心思,組委會派來給另外兩名參賽者化妝的化妝師卯足了勁,還給了另外兩名參賽者很多舞臺上的註意事項,也就是小竅門。

不要小看這些小竅門,比如讓你如何躲避刺眼的燈光,如何在攝像機前呈現你最好的面部角度,如何技巧地隱藏你的身體缺陷,看向觀眾和評委時目光重點應該放在哪裏、掃視範圍有多大、臉部擡起高低等,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地方都很可能會完全改變評委或觀眾對你的印象。

小鄒和開文也不是弱者,作為業界專家級大師,他們對這種舞臺經驗同樣豐富,同樣跟九歌交代了一些必要事項。

九歌一一記下。

小鄒按住她的肩膀,看著鏡中的她道:“你要相信自己,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大家,告訴自己,你是最優秀的,去吧!”

八點差十分,前臺已經全部準備就緒。

三名參賽者也全部各就各位。

九歌坐在電子屏風後面,默默地調整呼吸。

這時她的腦子裏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想,就只是看著自己的雙手。

八點整,外面響起了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瞬間激活全場!

花無意和重宇機械一幹人全部擠在他家的客廳裏看超大屏幕,幺幺托著一個托盤,滾來滾去給大家送吃的喝的,偶爾瞄一眼電視。

電視上,男主持人正在講述比賽規則。

“大家請看,這是這次比賽的標準圖,由著名畫家杜長庚老師所創的洛神圖。該幅畫中洛神體態柔婉,容顏清晰出塵,周圍江水淡而明顯,洛神淩江水之上,畫中無風卻能感覺到江風微微拂過洛神之身,乃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佳作。”

男主持人在把這副洛神圖和作者一起大大吹捧了一遍後,轉折道:“這次的刺繡直播,就是讓三位參賽者在所有評委和觀眾面前,現場在布上、用繡線繡出這副洛神圖,時間為一個半小時,一個半小時後比賽結束,由評委對三位參賽者的作品進行現場打分。請註意的是,作品形態、顏色、特征等越與原畫靠近,則得分越高。”

另一位女主持人插話:“老李,據我所知刺繡很花時間,而這幅洛神圖並不簡單,只我這個門外漢看也知道用短短的一個半小時時間絕對沒有辦法繡完整幅圖,那麽是不是說最後作品的完成度也將成為評分條件之一。”

“這並不是絕對。”老李回答,“搶速度的人很可能無法顧及到細節,而註重細節的人則繡不了多少,不管哪種,我相信評委們都會給予公正的評價。”

“那麽年紀大的人在比速度上不是很吃虧?”女主持人問。

“可同樣他們的經驗也比年輕人富足,熟練度也比年輕人更高。女性選手比男選手普遍心細,而男選手則經常有不走尋常路之人,大家都各有各的優勢。”老李技巧地回答。

“那麽今天的參賽選手倒真的是分布均勻,不但有男有女,而且還有老有少。”女主持人故意吊大家胃口,沒有趁勢請出三位參賽選手,反而開始介紹起評委。

評委全部介紹完畢,又給大家看已經準備好的三張繡臺,繡臺上繡架已經準備好,繡布大小與標準畫一樣,所有相關顏色的絲線也全部備齊,並整齊地擺放在繡籮裏。其他如針、剪刀、鑷子等小物件也全部整齊放到一邊。

“……讓大家久等!”老李終於把話題扯到了選手身上。

“其實我們的三位選手早已來到現場,他們就在這張繡架之後,那麽就讓我們請出我們的三位選手,第一位,年僅二十二歲,鐘山市藝術大學美術學院的高材生,周昌——!”

周昌的屏風瞬間消失,屏風後的男子呈現在大家眼前。

觀眾席發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那聲音度不亞於看到明星出場,很多年齡不大的女孩子拼命揮舞著各種標語和照片,發出熱情的喊聲支持周昌。

“看來我們的周昌小帥哥還真是受歡迎。”女主持人笑。

“是啊,在刺繡又被叫做女紅的情況下,一名年輕男性,還是身高178公分,擅長繪畫的大帥哥來參賽,並且繡出的作品也十分具有靈氣,想要沒有支持者都很難。周昌,你說是不是?”男主持人走到周昌身邊,把話筒遞到他嘴邊。

周昌確實長得還可以,雖然離大帥哥還有點距離,但氣質彌補了他容貌上的些微不足,讓他看起來很有雅痞風範。

一個喜歡刺繡的男人很容易讓人誤會他是一個比較文靜、甚至有點娘娘腔的男性,但周昌的外貌與文靜和娘娘腔差之甚遠,他說的話也一下子就掀翻了觀眾的固有印象。

周昌帶點痞味地微笑道:“燒菜做飯、做衣服等在傳統觀念中也都是女性做的事情,包括彈琴、唱歌、舞蹈等,可是我們可以看到,往往被稱為廚師、設計師、某某大師的人卻很多都是男性。”

“……就這樣?後面沒有了?”男主持人等了一會兒,拿過話筒一臉無語地問。

周昌攤手,“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

“你是想說,你學習了刺繡,將來完全可以稱為一代刺繡大師,是嗎?”男主持人尖銳地道。

周昌笑而不語。

男主持人掐著時間,很快就放過了周昌,“雖然周昌開始刺繡不久,但因為本次比賽沒有紙樣,只能讓參賽者用眼睛對照標準圖進行刺繡,這就讓具有深厚繪畫基礎的周昌有了很大的優勢。相比較周昌在刺繡方面的經驗不足,我們的第二位參賽選手卻完全與之相反,她就是年已五十六歲的老藝人桂騰龍,桂老師傅!下面有請桂師傅!”

遮擋住桂師傅的電子屏風降下,頭發不知是特意染成銀白色還是天生如此的刺繡老師傅桂騰龍出現在眾人面前。

桂師傅像是位脾氣很好的老太太,看到大家就微微笑了下,這讓很多人立刻對她有了相當的好感。

女主持人聲音歡快地對桂師傅說道:“哇!桂老師,您的名字好霸氣,在沒有看到您真人之前,我還以為一定是一名男性,而且肯定是一名相當有氣勢的男性。”

桂師傅笑瞇瞇地道:“男人叫這個名字,霸氣。女人叫這個名字,就霸氣側漏了。”

全場一楞,隨即善意大笑。

女主持人也是笑得咯咯的,“看來桂師傅對今天的比賽相當有信心啊,我們也極為期待看到您老霸氣側漏的一面喲。”

桂師傅笑著對鏡頭比了個V的手勢。

觀眾席掌上四起,同時響起一片歡騰的嚎叫聲,這老太太確實很可愛。

男主持人在這時突然詢問桂師傅,“桂師傅,不知道您對另一位參賽選手牧九歌怎麽看?”

桂師傅楞了楞,“什麽怎麽看?”

觀眾們都笑。

男主持人笑著解釋道:“用您刺繡近四十年的老師傅眼光去看,您覺得這位選手的刺繡作品如何?”

桂師傅笑了,毫不猶豫地道:“很好。她這個年齡能靜下心就很難得,還能繡出如此好的作品,更難得。”

“那麽,您覺得您的作品和牧九歌的作品比較下來,誰更勝一籌?”

女主持人看了男主持人一眼,這話問得合適嗎?

桂師傅眉眼動了動,但並沒有生氣,仍舊笑瞇瞇地道:“這個我相信觀眾們已經給出答案,而且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刺繡也是文比,只要技術相差不大,只要能靜下心來刺繡,作品各花入各眼,你覺得好的,別人不一定覺得好,你覺得不好的,別人說不定很喜歡,所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呢,老李?”

老李大笑,“桂師傅您說得太好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們舉辦這個節目就是為了弘揚和更好地發展我國傳統技藝,避免讓這些珍貴的古老傳承因為後人的輕忽而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刺繡也是同樣如此。我們希望所有的參賽者都如桂老師傅一樣,比起爭勝心,更應該靜下心去學習、去體會這門古老傳承的重要和韻味,下面有請第三位參賽者,牧九歌!”

屏風後的牧九歌擡起頭。

正在看電視的花無意和和尚等人卻微微皺起了眉,那老李說話沒按好心,在說出那麽一通話後突然請出牧九歌,很容易給人牧九歌就是一個好勝的女人的先入為主錯覺,這對牧九歌的形象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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